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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清明,父亲百日祭

管理员2020-02-02【丧葬文化】人已围观

  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一百多天了。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父亲的音容笑貌,仍然在心里有一种钻心的疼痛。即使现在,还是不能接受生活中失去了父亲这样一个事实。去年那一段痛彻心肺、不堪回首的经历,也时常涌上心头,折磨着我,象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许,好好地回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有助于我走出这段痛苦的情感经历,好好照顾好母亲,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父亲自退休以来,一直过着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生活。很多单位想返聘他,邀请他去当顾问,他都婉言谢绝,一心沉醉于自己的金石书画之中而自得其乐。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老慢支等疾病一直伴随着他,他也乐观面对。在2003那年,经历过一次心脏搭桥手术九死一生之后,他更豁达乐观,每天开开心心地逛街,散步,每到周末就和母亲盼望我们回家小聚,生活充实而快乐。即使如此,他也是医院的常客,中西药不停,偶尔还住院打吊瓶。这么多年来总感觉他和母亲两个一直在和病魔搏斗,但是也没想到,这次的病来得如此凶险,结果如此残酷。 去年九月的一天,我正在上班,母亲突然给我打电话,原话大意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爸爸现在体检检查有个指标很不正常,怀疑是胰腺癌。当时听到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安慰说未必是胰腺癌,等到大医院去作检查再说了。 最近几年我也有想到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万一那一天真来了我该怎么办?这样的念头经常在脑海里稍纵即逝,因为我实在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想法,也不愿意去想象这一天来到的情形。可是,事实是,它来了,而且来得让人如此意外,毫无准备,不愿意接受和面对。 无论如何,残酷的病魔已经临近了,母亲开始陪着父亲走上了更加艰辛更加频繁的求医问药之路,我也在网上到处找资料,去胰腺癌的群去和病友家属交流,去当当网买相关的书,也了解了昂贵的特洛凯,伽玛刀,射波刀之类。9月他们就每天去肿瘤医院去打针,打的针叫消癌平。时至今日我们都不知道这样的治疗会不会有效,抑或是有副作用。每天他们都起得很早,6点多钟就起来,转两趟车去院在雄楚大道的肿瘤医院去打针,每天一针,每针550块,真是不算便宜的针,打了近一个月,父亲感觉走路有劲,能吃能睡,精神很好,觉得这个针不错,当时我们都很高兴,全然忘记了我们面对的是无比凶险的癌中之王----胰腺癌,而这样的治疗基本是无效的,到现在基本都是束手无策,暂时身体状况的好转其实就是个假象,只不过是癌症还没有真正发作而已。每天大针,自我感觉良好,而且为了不耽误我工作,还不让我送,我只开车送过几次就拒绝我接送了。他们说他们经常坐公交的就当锻炼身体了。我们都忽视了:我父亲是癌症患者,大意不得啊。也许那个时候我们还不是很能接受他得的这个病。曾经有段时间检查的抗癌胚原还趋向了正常,我们还都很开心,真的还以为是误诊,我还很高兴地在QQ上告诉了远在广州的二哥。11月初,肿瘤医院的大夫建议我们去广州军区总医院去做一个320排CT的扫描,通过这个去诊断究竟是不是胰腺癌。检查是我陪父母去的,拿结果是我一个人去的,路上我还祈祷千万别是胰腺癌啊,但是生活它就是不会让你如愿,拿到检查结果,赫然印着这样几个字:胰尾癌,侵犯肾部筋膜。擦了几次眼,看了又看,一颗心如铅之重!本来在复印店把胰腺癌改成了胰腺炎,拿到家里因为心里过于难受,根本没法装出开心的样子给老父隐瞒病情,我天生是不会做假更不会强颜欢笑的人,无法做到欢呼着对父亲说:爸爸,检查结果出来了,您没事!回家就直接把检查结果拿给我妈妈看,我父亲看在眼里早就猜出来结果了,默默地吃饭,说的话也是别的话题。我想他已经猜出来了。后来看他的手机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既来之则安之,生命就是一个可长可短的过程,已达八旬算够本矣,抱着视死如归的信念就坦然!十年前已是大难不死,又活十年,再说,多病之身再寿下去也是难受更加麻烦甚至痛苦,所以应该乐观面对,过好有生之年的每一天!”多么淡定和坦然,我是做不到。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不太能接受怎么会得这么残酷的疾病。这期间我一直想带父母出去好好玩玩,包括欢乐谷,还有我买的新房,他们都说要看病,等病好了再去。可是没想到,这些个愿望竟然成了永生的遗憾!我永远忘记不了十一月二十日那天。那天清晨六点多钟,母亲给我打电话,说父亲有点发烧,想让我送去肿瘤医院打针。早上我送过去之后就回公司上班了。下午电话说让我接母亲回家带些住院的用具衣物,说病情加重了,需要住院治疗。我父亲一向是不愿意住院的,即使在铁四院医院和铁路医院住院,也都是白天在病房,晚上回家住。但是这次不行了,得在几十里外的肿瘤医院住院,看来病得不轻。我回家拿衣物之后回到肿瘤医院,看到的是难以接受的一幕:父亲坐在椅子上,痛苦得难以名状,大口喘气呻吟,说腰部刀割一样痛。见到老人受到这样的摧残和折磨,我心里也如刀割。我曾经和母亲说过,胰腺癌的痛苦是无可比拟的,母亲当时还没放心上,说父亲心脏搭桥手术后,咳嗽把绑扎好的胸肋骨都震开了,只能再行一次手术,难道还会比这个更痛苦吗??但是眼前的景象表明胰腺癌发作带来的痛楚,远远甚于肋骨震开的痛苦,简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而且只能坐着,不能平卧,一卧就更疼。我从胰腺癌的群里了解到一位群友的妈妈也是这样腰疼,也是不能平卧。我想,终于来了,病魔终于开始发作了。但是,肿瘤医院在这个时候却得出了不同的结论,说什么可能是肾结石,建议转院治疗。我到现在仍然非常怀疑肿瘤医院究竟对胰腺癌有没有研究和治疗手段,只会打那个奇贵无比的消癌平,癌症发作马上就安排转院,想把病人象包袱一样甩开。但是在医院里,他们是刀俎,我们就是鱼肉,只有象木偶一样听人摆布的份。20号那天晚上,我父亲痛得坐了一晚上,一夜未睡!!对于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来说,这个病痛带来的是多大的痛苦!11月21日,我就开车把父亲送去了省人民医院就诊。等候了两个小时,其中经历了各种检查,甚至要我自己把血送去检验科去检查,结果送进的是呼吸内科,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感觉安排的治疗跟胰腺癌是风马牛不相及。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安排了个床位。现在全家开始行动起来了,妈妈全程在医院照顾,我,哥哥,老婆就做好了送日用品,做饭送饭的工作了。在治疗下,父亲的腰痛有所好转,偶尔可以上床睡一下了。11月26日早上在公司接到妈妈的电话,带着哭,说你爸爸病危了。当时正在公司开会,一接到这个电话,我禁不住泪流满面。赶紧开车奔向省人民医院,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现在的状况不但是胰腺癌了,各种疾病也开始发作了,慢阻肺,高血压等疾病也开始肆虐,可怜我那老父那如风中之烛的躯体,怎么能受得了群魔乱舞,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反应,父亲的身体状况异常凶险,甚至气都喘不过来了。医院只有下达病危通知书。二哥问讯立即从广州飞回来看望老父。主治大夫建议立即转入ICU去全面护理。当我们把父亲送进ICU,铁门关上的一刹那,母亲哭了,我们三兄弟都哭了,我们搂在一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们原本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个大家庭啊,现在却要面对亲人的生离死别,那种难受,此生此景无法忘记!ICU是不允许人探视的,我们只能在每天下午的15:00去通过视频监控去看看父亲,而且只能看5分钟。父亲几乎是与世隔绝,好在还有手机短信可发。这段时间我老婆每天都做饭给父母解决吃饭问题。人民医院虽然是大医院,医疗环境却真的不敢恭维,人声鼎沸,空气污浊,和病友交流总是听到站着进去躺着出来的消息,更多的是没治好就放弃治疗回家的。总之在ICU里呆了三天,父亲就坚决搬出来了,再没几天,就闹着要回家了。看来是对人民医院已经失望了。即使我和二哥反对,他也坚持回铁四院的医院治疗,说家附近的医院熟人多,环境熟悉,不愿意再在这里浪费钱和精力了。无奈我们只有搬回了铁四院医院。那里看起来还不错,两人一间,还有冰箱微波炉和沙发可用,比人民医院的环境干净整洁,医生护士也比较友好和细心。但是我们都忘记了,这个医院只是铁路医院的分院,居然没有重症监护室,万一发生状况,只能转到数百米外的总院去救治。实在是疏忽了。12月14日凌晨5点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情况很不好,希望我赶紧去医院。我脑袋嗡一声就大了,赶紧开车去医院。那个晚上,是我最难忘的一晚上。到医院看见父亲沉重而短促的呼吸,母亲在一边流泪,才知道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书了。现在的情况是尿已经排不去来需要导尿,心率一直在140左右,情况特别不好,已经在崩溃边缘。据边上的护工阿姨说父母晚上抱着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从年轻的时候相识说到牵手走过的漫漫人生,非常感人也让人非常难过。父母走过了这几十年,从来没拌过嘴,互相之间已无法离开,眼看面对着生离死别,任谁也接受不了。父亲用尽最后的力气,叮嘱小侄女好好学习,叮嘱我给他生个孩子,打电话给二哥希望他家庭和睦,几乎是用身体里最后一点气息在给我们最后的告别,我们是边听边哭,泪如雨下!我们决定无论如何要把父亲再送进ICU去治疗,不惜任何代价挽救老父的生命,我们实在是无法接受他离我们渐行渐远,在尽一切力量同死神赛跑。二哥从广州回来却无法赶上和父亲面对面交流说话,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送进了ICU,而且嘴里插进了管子上了呼吸机了。每天我们早上9点都有探视机会,每次进去我都不忍看父亲痛苦地被绑在床上(因为我认识人因为胰腺癌的痛苦自己拔掉呼吸机去世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的情景,实在不能接受。我们兄弟缩短了探视父亲的时间,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母亲去,因为我们在和生命,和时间赛跑,父亲的生命之烛已经快要熄灭了,就让母亲去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吧。头几天我进去的时候父亲还能看见我,还能和我举手告别;后几天他甚至连母亲都不愿意见了。可能是他觉得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让我们痛苦了,可是越这样我们越痛苦。进ICU的第四天,12月18日,父亲身体每况愈下,肾衰竭导致无法排尿,全身浮肿得吓人,手指头肿得跟胡萝卜一样;慢阻肺导致无法呼吸,大夫只有做手术切开喉管连接呼吸机呼吸;胃管里抽出来的液体都是黑色的,医生说有胃出血现象,血压开始降低,身体各个器官纷纷衰竭。目前医生是用了镇静剂让父亲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减轻他的痛苦。最后母亲决定让医生停用镇静剂,进去和老伴作最后的告别。我永远也忘不了这样的情景:母亲在病床前大声呼唤父亲的名字,说道:阿名,阿名,你听见我说话吗?你安心走吧,家里你不用担心,三个儿子都很孝顺,我们会好好活下去。母亲在里面说,我们兄弟在外边哭。12月19日清晨,ICU那边给我电话,说你爸爸可能撑不过这两天了。我听得心神大乱,开车闯了个黄灯。赶到医院看到心率已经从昨天的130降到了50,各项生命体征逐渐减弱。母亲开始让我准备父亲的后事了。中午我就出去忙各种事情,二哥坚决不让母亲留在医院,他和大哥两个在ICU外守着。在中午14:20分的时候接到二哥短信说父亲心跳已经停止,医生正在抢救。我和母亲一路哭着就赶去医院,46分的时候医生从ICU出来,说尽力了。我知道这最后的一刻终于来到了。离我父亲生日还有12天的时候,死神夺去了他的生命。在和病魔抗争了这么多年,父亲累了,要休息了。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没有痛苦的世界,愿他在那边安息。父亲走了,留下了无以计数的篆刻书法书籍,无数篆刻书法作品,数段珍贵的弹琴视频,留给我们更多的是他的精神财富,他对生活的理解,对名利的淡泊。他的同事好友邻居,都说他是一个好人,这样一个好人却得了这么残酷的病,真是太不公平了。父亲,您在天堂过得好吗?您放心,妈妈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让她安享晚年。我们总会有再见的那一天!我们永远想念您,敬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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