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祭文：父亲，一路走好！

　　5月21日凌晨5时10分左右，父亲驾鹤西去。

　　听母亲说，父亲走得很安详，没有表现出一丝痛苦。这给了我些许安慰。老话说“养儿送终”，我没有送到，这本是不孝吧?不知道父亲在天之灵，是否有责备我?但是在我的内心，却存着一丝不该有的庆幸：因为没有亲证，所以才可以对自己说，父亲并没有离开，他还在某处，或在新安江畔散步，或在游览名山大川。还有很多地方，他说过要去，我们也承诺要带他去;一直以为来得及，父亲还那么年轻，69岁的他身体那么棒，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一起去他想去的地方，也许是我们拖延得太久了，迟迟不肯兑现，性急的父亲等不及，所以才独自一个人先上路了吧?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理智告诉我，父亲是真的走了!可是在父亲的葬礼上，我却没有掉一滴眼泪，在许多亲戚看来，我对父亲的离去，表现得近乎冷漠吧?送殡的队伍很长，我只是其中渺小的一个。亲人的悲啼声不断地刺激着我的耳朵，我的内心却是一片木然。所有的仪式无非是要告诉我一个事实：你的父亲走了!从此你再也没有机会听他谈古说今，甚至没有机会聆听他的训斥，他不苟言笑的面容，稍纵即逝的微笑，微醉时的絮叨，和小外孙对话时满足的眼神、、、、、所有的一切，将从此一并逝去!

　　然而，现在，此刻，为什么我却仍然可以分明地感受到：父亲还在，他无声的关怀，一直环绕在我的周围，并且触手可及?

　　从春节过后父亲感到身体不适，到4月初病情加重并且确诊为癌症晚期，及至5月21日遽然离世，前后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两三个月里，关于自己的病情，父亲极少谈论甚至有一些回避，但他始终保持乐观，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过于自信的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将要面临的是一场如此残酷的毫无胜算的恶战!即使在后来病情恶化，瘦得脱形的父亲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躺在床上的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仍然是：“我要起来，我要自己走!”

　　倔强的老父亲，从来不肯向人低头的我的父亲啊!至死都是保持着“我要自己起来”的姿势!

　　在医院里，每每看到他挣扎着想要起床却又无能为力的情景，见到他那被疼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面容，我的心总会揪成一团，眼泪无论如何也无法遏制!如果生是痛苦，为什么不可以让一个人死得从容?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死神啊，如果你一定要带父亲走，请让他走得安详一些，不要有痛苦，不要受煎熬，还生命最后的一点尊严吧!

　　稍可安慰的是，父亲在最后的十几天里，多数时间都是昏睡，对于疼痛已经有些迟钝，偶尔醒来，也是意识模糊，这也许反而是一件好事，精疲力竭的他已经无力再与病魔作战，如果他的意识清醒，他将不得不面对死亡这个冰冷的绝望的命题。这，未免太残忍!

　　父亲走得很平静。这，也许是他一生正直、一生行善得到的最后的奖赏!

　　父亲啊，我一生崇敬、挚爱的最亲的人，你走得太急，太急!没有家人的陪伴，请一路照顾好自己!

　　2009年6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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