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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花•音乐:郑敏先生诗中的情与思(作者;章燕)

管理员2022-02-22【丧葬文化】人已围观

画•花•音乐:郑敏先生诗中的情与思
章燕

又一次按下了门铃,我在等待,默默地,门轻轻地开了,先生已经等在门口微笑着迎接我……多少年了,这是永远不变的迎候,我的心头一热,看着她健朗但比起以前明显消瘦的身躯,我想,我一定要常来看看她,我的精神的引路人!
跟着先生走进那间熟悉的客厅,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宽阔的落地窗扑面而来,洒落在玻璃茶几和绵软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热腾腾的茶水、切好的水果、各色小点心,还有花瓶里插着的花枝……先生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望着我,微笑着,缓缓地开始了我们的精神之旅。我们的旅途风光多样而异彩纷呈,我们谈及诗歌、哲学、教育、文化、艺术,是中国的,也是西方的,有当下的,也有古典的……及至日头已经西下,房间开始由明转暗,幽冥中我仍在聆听先生永远不倦的倾谈。她的思想如一盏明灯,无论何时何地都在照亮我的人生之旅。近30年了,从我1987年初秋开始做她的学生时起,可以说,每一次去看望她对我来说都是一次精神的洗礼和升华。交谈之间,我不时抬眼望着她头顶上端的墙上,两幅画正悬在她坐的沙发的上方。凝望着,我的视线渐渐有些模糊,思绪展开了双翼,开始飞翔……
郑敏先生今年已经96岁高龄,自上世纪40年代开始诗歌创作以来,她的诗在20世纪的中国诗坛上走过了风云变幻的70多个春秋,影响了诗坛上的几代后辈诗人。时至今日,她的诗仍然焕发着勃勃的生命力!作为一位女性诗人,郑敏先生的诗是柔美、多情、含蓄与沉静的,早期的诗作更多地体现出这样的色彩。淡淡的忧伤,内心的寂寥,无言的沉思与等待,这些都默默地萌发在她最初的诗心中。女性诗人的心灵往往是敏感而细腻的,蕴含着一种不安的跃动。然而,郑敏先生的诗从一开始就沉潜入心灵的深层,静静地触摸着一种冥冥之中的精神存在。收入她早年诗作《诗集(1942-1947)》中的第一首诗《晚会》就蕴含着无言的情与思的幽静:

我不愿举手敲门,
我怕那声音太不温和,
有一只回来的小船,
不击桨,
只等海上晚风,
如若你坐在灯下,
听见门外宁静的呼吸,
觉着有人轻轻挨近……
扔了纸烟,
无声推开大门,
你找见我。等在你的门边。

诗中流露出的是寂静中的等待与寻觅,那是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的融合。灵魂的归来没有喧嚣,没有躁动,只有轻轻的呼吸召唤另一个正在等待和寻觅着的灵魂。若把《晚会》看作是一首纯粹的情诗,那只怕真是一种狭隘的理解了,因为在爱情之外,更有一种博大的精神存在于相互的等待中,安宁而神秘。这种宁静的柔美可以说贯穿于先生早期的诗作中,是女性诗人的,但又不单纯是女性诗人独有的,这其中更包含着女性这一性别表征依托之下的人类性和某种难以言表的宗教情怀。
我凝视着先生家客厅墙壁上的两幅画。它们在先生家客厅的墙上多年悬挂着,从清华园搬至现今居住的荷清苑之后仍然挂在客厅的墙上,始终未变。两幅画的画幅都不大。左面的一幅画面的底色为深蓝色,画的正中是两把相对摆放的空椅子的剪影,整个画面带有一种忧郁的情调。每次来先生家时我坐的沙发都正对着它。然而,我却忘记画家的名字,只有那空旷的寂寥与忧郁,以及未知的等待始终刻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来者将会是谁?他/她是否会来?何时来?一切都是未知的,只有风吹起的树叶与盘旋的鸽子在对话。等待是寂寞的,但那又是一种永恒的希望,是不存在的存在。先生曾有诗写到这幅画:《两把空了的椅子》。右边的一幅是用褐色碳素铅笔勾画的作品,呈现的是教堂的内部长廊和廊柱及穹顶,空旷中有一种安谧而宁静的气氛,召唤着人们去追寻直达精神顶点的力量。看着这两幅久久并排悬挂的绘画作品,我常想,总有漂泊者的孤寂灵魂在冥冥中寻觅心灵的终极归宿,不是哲学的就是宗教的,而这样的追寻,在先生早年的诗歌中就已经透露出来,弥散于她的诗篇中,即便那诗的主题或许是关于爱情的,但它所触及的总是一个更具深意的目标。可以说,郑敏先生的诗在最初就已经沉潜到哲学的冥想与幽思之中。
关于女性诗人这个话题先生曾经与我有过一些交流。一度有过一段时间,有关女性诗人作品的讨论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我问过郑敏先生对于女性诗歌特性的看法。她对我说:作为一位女性诗人,她首先是一个人,她应该站在一个人的高度去思考,去看人类所面临的问题,而不应该仅仅局限于女性的个人情怀。说到作为一位女性的品格,先生说,她最为崇尚的是母亲的品格,因为,母亲是生命的创造者,她的创造与牺牲奉献给人类不朽的力量与生命的源泉。很多人记得并非常喜欢她早年的作品《金黄的稻束》。在这首诗中,好似一幅色彩厚重的梵高绘画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寂静的秋季的天空,割过的稻田,挂在黄昏的树颠上的月亮,暮色中的远山……这一切最终都融合在由金黄的稻束唤起的“无数个疲倦的母亲”“那皱了的美丽的脸”的意象中。那带着伟大的疲倦和皱纹的美丽正因了母亲所肩荷的人类的重担。她静默而立,在汩汩的历史河水流过之后,凝聚为人类的一个思想,向着时间的永恒开敞。关于这首诗的创作,先生告诉我,“我那时在昆明。昆明有一个广播站。我有个亲戚在那里工作,我常去那里听音乐。路上要经过一片稻田。有一次是黄昏时,看到稻田,金色闪闪。当时,稻穗都剪掉了,割过了,所以,我说是‘疲倦的母亲’。有些诗在很短的时候写下来,倒成了永久的,人们总是记得。”是啊,人们总是记得,因为它透出了女性最伟大的品格,在“静默”里升华为永恒的存在。读这首诗我会想起济慈的诗作《希腊古瓮颂》。在济慈的笔下,希腊古瓮以及古瓮上的绘画作为人类艺术的珍宝及其对生命的传达已经被时间定格在一瞬,而这瞬间的不变却使得它跨越了时间的局限,跟随历史的长河通向了生命的不朽,一如带着伟大的疲倦静默着的母亲,坚韧、深沉而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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