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春秋（心泉）-春归何处(五十四)

　　吃完晚饭后，我再也沉静不下去，便把你休学的事情对宿舍里的弟兄们说了;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我身边有七个。大家似乎从我的焦虑情绪当中看出了你对我的重要，并没有对我们的事情刨根问底，都劝我应该回去看看，这也更加坚定了我想回北京的决心;因为我早已意识到，如果病情不严重的话，你一定不会采取这种极端的做法，更不会轻易的选择留在家里。

　　当天晚上的自习课，我急忙给北京的好朋友小红写了一封信，并在当晚就投进了邮箱。在信中我只说回京有急事要办，至于因为什么并没有对他说明，他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是要求他收到信后，马上以家里的口气给我发一封加急电报。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既然要编造谎言请假，那就要做到滴水不漏。

　　八十年代的通讯手段不仅单一还很落后，不像现在这样丰富多彩，很多的事情只能通过信件和电报。

　　三天之后，也就是1986年4月27日的下午，我终于收到了小红发来的加急电报。虽然当时我知道里面的内容是虚假的，但当看到“母病重速回”那几个字眼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得忐忑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我撒了这个弥天大谎，而是真担心母亲有什么不测，毕竟我的所作所为称得上是大不敬。

　　班主任拿着我的电报不停地咬着后槽牙，似乎感觉很为难的样子;我当时真担心会遭到他的拒绝，好在因为担心你的病情，我的焦虑情绪绝不是装出来的，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我们的班主任中等身材，白净清瘦，虽然是工农兵学员，却是清华毕业。他也是我十几年学生生涯里遇到的口碑最差的老师，很多年后，依然有不少同学对他耿耿于怀;其中我们宿舍老二因为请假超时这点小事，在没得到任何警告的情况下，被他弄成了留级，多亏后来托人才被捞了回来;尤其是毕业分配的时候，听说他根本不帮本班的学生去学校里争好名额，闹得群情激奋。

　　事情是否真的如此，我并不知道。只记得在毕业分配工作的前夕，有一天，来自北京的女团支书急急火火地把我拽到楼道里，急赤白脸地教训道：“老大!你真沉得住气!你还不赶紧地给班主任送点儿礼啊?”

　　“干么要给他送礼?”我一时之间没闹明白。

　　“你真傻!让他帮你说几句好话，好回北京啊!”

　　我非常不屑地说道：“啊!你说这事儿啊?谢谢你提醒我，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我也不送!”

　　“为什么呀?你就不怕把你分外地去!”

　　我笑了笑，随即十分认真地分析道：“我听说了，学生处的老师跑了好几趟北京劳动局，争取了20多个名额!咱们这届一共就14个北京的， 还有一个自愿留校;要说这么富裕还没我的份儿，打死他们也不敢!我条件不高!也不指望分什么好单位，只要能回北京就行，这点儿要求再满足不了，那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别看我平常什么都不争，真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可什么都干得出来!不信咱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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