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春秋（心泉）-春归何处(六十三)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茫无目的在马路上，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又感觉自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惶恐不安地偷觑着四周，尽量躲避着街上的行人，有时宁可多走几步路，也只拣那些僻静没有人的地方经过。

　　那时候我并不是怕被人看见，因为我并不认识他们，真正的原因是我不想看见任何人。因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都生龙活虎地活着，却唯独要缺少了你。

　　就这样在大街小巷里乱走乱撞，即使见到公共汽车站也不作停留，甚至有时公交车恰好停在身边也无动于衷;一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我终于来到了县城外的马路上。

　　站在那个三岔路口，我茫然地看看四周，往东那条路是回家的方向，而往南的马路则是通往城里，我没有选择去找公交站，而是一直向前，那也是我当时唯一想去的地方，家。

　　夜幕降临，看着眼前逐渐暗淡的一切，我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整个世界中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连脚步都觉得轻盈了许多。沿着马路走出去很远之后，我依然不想被别人打破这种宁静，即便是好心人让搭顺风车这样的好事都不愿意碰到，索性离开了马路，转到了路边的田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跋涉着。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我什么也不去想，像个机器人一样，从日落到月明，从漫漫长夜到东方渐渐发白，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没有停下脚步，似乎只有狠狠地劳动筋骨才能消磨心志。天亮的时候，我拖着如同灌满铅的双腿，终于走回了家。

　　母亲见我大清早便进了家门，十分诧异，还不放心地问我为什么;我几乎是用最后的那点力气说了句放春假了，便顾不得满身灰尘，踉踉跄跄地奔进屋里倒头便睡，这一睡就是大半天。

　　家里人并没有怀疑我，因为除了在我们的事情上，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有所隐瞒之外，几乎没对他们撒过谎。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一劳动节的下午，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恍如隔世一般，竟然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会躺在家里而不是在学校。

　　当我从书包里拿出你写的那本小说和照片时，才知道没有做梦，禁不住又热泪盈眶。伤心片刻，为了不被老妈怀疑，我只得匆匆收好那些东西，强颜欢笑的像个饿狼一样开始到处找吃的。

　　第二天下午，我骑车去找已经当了老师的二愣子，一是因为他离我最近，二则是因为当我一个人的时候，脑海中总是飘荡着你的身影，感觉特别抑郁的同时又身心慌慌。

　　我是在他上完课之后，才有机会对他道出这次回来的目的，当他得知你的不幸消息之后，二话不说，便把我拉到了他家。

　　他家的院子并不大，在那一排正房的最东侧，居然有单独的一间房是属于他的，屋里的摆设也很简单，靠东侧是个像双人床一般大的火炕，炕的西侧有有两张课桌和一把椅子，靠西墙的位置摆着像是学校里面才有的那种文件柜。虽然看着那些家具非常眼熟，我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和他哥哥都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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