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小年

　　窗外，偶尔听见几声爆竹，我随手翻看了一下日历，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我不知道身处的这个城市这个日子里有什么样的习俗，记忆深处总是在故乡过小年的情景。 每年的农历十二月二十三日是送灶日，这一天各家各户的男人们都会清扫房屋，以整洁的室容迎接灶神，可能也为迎接自己的先祖回家过年吧，(故乡人心中美好的愿望而已。)每当这个时候，父亲总会将扫帚绑在一根细长的竹竿上，头上顶着破旧的衣服，精心的掸除墙角蜘蛛网或其它灰尘什么的，年幼的我和弟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于是楼上楼下的跑着，冷不丁遭到父亲一声呵斥。当父亲将地面清除干净时，自己则是满身灰尘，到外面抖动好一阵子，随后就去清洗一番，于是在一片洁净中我们迎接第二天小年的到来。 小年的那天下午，故乡人都开始准备祭祖了，大约4左右，村庄四周爆竹声此起彼伏。我们那里远比这里路边烧冥币的习俗复杂的多，一张桌子周围摆上几把椅子，桌上五碗菜(荤素搭配)、五碗饭、五杯酒、筷子自然是五双，依次摆好，至于为什么选择5这个数字，未曾考究，只知需要单数。祭祀祖先也有先后的，通常是先将桌子搬到屋外，放在大门的左侧，这时祭祀的是云游到各家的菩萨。烧纸、放鞭炮、长幼跪拜完毕，便将所有的祭品放进锅里热一下，所后再将他们放进刚刚搬回屋内的桌子上。大人们告诉我，热一下是礼节性的，出于对自家先祖的尊重。 那个时刻是母亲最忙的时候，因为她要准备两套祭祀用的饭菜。这里缘自于父亲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父亲告诉我爷爷去世的较早，当年他才8岁，奶奶带着一家四口(我有两个姑姑)苦度时光。在那个时代，奶奶听说吃素能保全家平安(现在看来估计和带发修行差不多)，为了让自己的儿女长大能有出息，奶奶坚持吃素直至生命的终点，其间精神和生理上付出让父亲常常为之愧疚和敬重。于是每个祭祀的日子，母亲总将奶奶的那份早早备好，父亲常常告诉我，其实他不相信奶奶会吃上一口的，这样做就是表达他的思念、尽点虚无的孝心而已。 这个时候我和弟弟常常各站大门一边，在父母的要求下，生疏而又机械的喊着：“爷爷、奶奶、老祖宗回家过年了!”上初中后，自己也对这样的呼喊偷偷发笑，父母总会责怪我们不敬。现在有时想想当时自己天真而又无知，无法理解父母让我们呼喊背后的含义，那每一声呼唤其实就是一种怀念和感恩。 堂屋内两张桌子，两套祭祀用品，爸妈弟弟和我在一旁肃立着，似乎在伺奉着先祖用年饭，屋外纸钱在烧，屋内烟雾缭绕，似乎祖宗腾云驾雾而来。这时的父亲眼圈总是红红的，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自己曾经苦难的岁月，直到母亲提醒他该行跪拜之礼后才缓过神来。父亲对于跪拜的礼节也很讲究的，我(长孙的缘故)、弟弟、母亲跪拜结束，父亲才虔诚的三跪拜，每次额头重击地面，母亲告诉我，那是父亲对于爷爷奶奶的深深怀念。整个跪拜仪式中母亲总少不了念念有词的祈祷，内容离不开平安是福，还有些是美好的愿望而已…… 蓦然回首，和今天一样的日子，近几年我都是在这里度过的，但已经忘记了每个细节。今天又是家乡的小年，这里仍然如往日的平静，不经意中弟弟发来的手机短信：“哥，小年快乐!”让我思绪又一次飘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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