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昨天听钟钟说，她爸爸是在查出癌症后一个多月里就走了，最后的岁月都是靠注射杜冷丁勉强维持的。于是，晚上我百度了一下，原来杜冷丁这种止痛剂，镇痛、麻醉的作用仅仅只是吗啡的1/8～1/10，维持时间2～4小时左右。吗啡才是强镇痛剂，多用于晚期癌症病人的重度疼痛。今天问起妈妈的情况时，大哥说她已经吃了半片止疼药了。

　　下午1点过，乘坐27路公交车，经过30多个站的千回百转，终于到了大哥家。妈妈刚刚洗完澡，正半卧在床上似睡非睡，我看她的姿势实在难受，就赶紧拿床毛毯枕在背上，再摸摸她的脚，冰凉冰凉的，我想给她穿条裤子，可妈妈无力地看看我，摇摇头，示意不要我动她，只闭着眼睛。没法，我只能任由她这么歪躺起，打算等一会儿再看。

　　我一到，哥嫂就准备出门一趟，吩咐我注意快递的信息，说是前天买的制氧机今天要到了。嗬!春运期间从上海到德阳，这么快的速度，肯定是顺丰无疑啰!果然，一个小时后，货物到了，哥嫂也回来了，马上调试机器，4点半，妈妈就用上了二哥买的孝心制氧机。这台海尔出品的“LP-93A”型，网购价2980元，输出功率为3L～7L/min,氧气浓度为90%～50%，不过妈妈用过以后却觉得出的气不大，不强，不如租的那台。虽然如此，也只能先适应一下了，反正租的那台暂时不还。

　　红梅给妈妈买来抄手做晚餐，我见妈的精神比下午好些，就搀扶着妈妈坐起来吃饭。这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我试着问妈下床吃不?妈妈不愿意，说脚太冷了，好容易捂热和了，就不下了。没想到，哥看我们顺着妈的意思准备伺候她吃饭了，想都不想就嘟噜开了，什么养成坏习惯，不动一动更懒了，床上吃弄得到处是脏的……我和红梅没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给妈把围腰系好，从大碗里舀出几个海鲜抄手盛在小碗里，递到妈的手上。大哥站在门口，瞪着我们俩，很生气的样子。我一下子没忍住，冲着他喊了一句：“哎呀，我受够你了!”上前就“啪”的一声，把大门关了，也把他那幅嘴脸关在外面。

　　门里面，我和红梅开始控诉起大哥的坏脾气来，他不仅老是吼红梅，这几天也开始吼起我来，为我跟医生交流的事，为结账的事，经常脱口而出一些指责的话，红梅是听惯了，听了也不生气，常常笑笑自我批评一番。我却是听了不舒服，忍不住要跟他辩一辩，不过想到他是哥，又那么辛苦，嘟哝两句也就过去了。不过今天他又习惯性地吼我妈，我忍不住了，就做了上述之事。大哥，我看你真是更年期到了，这么烦躁易怒，要学会控制一下了。幸好红梅脾气好哦，要是遇到我这样的人，家里面不是就吵翻天了吗?

　　妈妈只吃了5个抄手就直喊吃不下了，看她又想躺下去的样子，我急忙说：“妈，我来给你按摩一下嘛。”帮妈的后背垫了个枕头，就为妈妈按起背来。妈躺得久了，身上会越来越懒，适当的按摩可以舒缓身体的僵硬，活动经脉。这边在忙活着，那边晚餐已准备好了。哥嫂一人端着一碗，大家围坐在妈的身边，吃饭的吃饭，按摩的继续按，聊起闲话来，刚才跟哥的不愉快一扫而光。聊着聊着，话题回到了小时候。

　　话说小时候的记忆于我而言很少，与大哥而言就多多了，说起妈留在我们记忆里的好像都跟打骂有关：在种子站，妈打得二位哥哥鬼哭狼嚎;妈打得还没上学的我离家出走;两个哥哥用砖头对打;哥哥们联合起来欺负我，不给我饭吃，不准我告状，把我关在门外不准我进门;还有妈拿着扫把在门前追着我打的情景……种种“血腥”，各种暴力。我不禁诧异地问大哥：“咋个那时爸妈没教你们兄友弟恭，爱护幼小吗?”哥回答道：“真没哪个教。那时候妈回来不骂人，不打我们都是少见的了。”这边妈一脸无害的模样，真是难以想像她当年的火爆!真奇了怪了，这么没有教养的三个儿女长大后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么团结、友爱、孝顺、谦和的呢?未必我们就是无师自通的天才少年?有时间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这个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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