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金榜题名时

　　再过几天就要去俄罗斯旅游了，我忽然想起十几年前去海参崴时，买过一本《俄语自学入门》。那小册子是找出来了，可另一个重要的收获是找出了二十一年前儿子考取大学时的诸多信息，比如录取通知书的信封，报到时的交费收据等等。我知道，那是我家生活轨迹中的一个重要节点，也是我们全家都极为关注又十分兴奋的一个重大事件。那个过程、那时的心情，在我的日记里肯定有详尽生动的反映。

　　俗话说：光阴如白驹过隙，这话真是一点儿也不假。

　　迎考

　　高考照例是每年的7月7日至7月9日。儿子参加高考是1996年，他读的是湖州中学。6月22日，儿子从湖返浔，在家复习，我们让他一个人住杨家桥的小宅。妻子每天给他准备好菜好饭。不过他一个人在那里并不见得很定心，我们发现他每天傍晚都要出去打一会电子游戏;他还每天都要来适园新村家里打几个电话，全都是打给金浙滔和王晶的。他俩都是班里和他最要好的同学，而且学习成绩都相当优秀，后来王晶考取了清华大学，金浙滔考取了二军大。7月1日，儿子离家返湖后就一直吃住在金浙滔家。金兄和我也是好朋友，他们夫妻俩都是重情之人，儿子在那里享受着“贵宾”待遇。儿子后来跟我们说，叔叔和阿姨每天都烧野甲鱼给他吃，自然是希望给他补补脑子，考出个好成绩。妻子那时身体恢复得比较好，正迷恋着智能气功。据说能通过远距离发功使人接受能量，改善大脑的血液循环。因此从7月7日上午八点半开始，她就顺应考试时间在家里发功，一连三天(实际是两天半)。因为我们每天都要通几个电话，所以对考试的情形比较清楚，比如第一天的语文考得不理想，作文还涂掉了不少，下午化学要好些。第二天的数学也不行，三道34分题均做得不好。下午的英语自我感觉尚好，捷捷说作文的题被他猜对了。9日上午考的是物理。

　　估分

　　考试结束，当天下午孩子就在学校里估分。下午五点半捷捷打来电话，说估分估得头昏脑涨，有一些学科还没有估出，如英语前半部分他估了79分，作文就请华老师估了(满分30分)，物理估到110分，等等。

　　儿子在那边估得头昏脑涨，我这里也发生感应了，整个晚上我睡着和没有睡着一样，都是填志愿和估分的梦。

　　妻子比我还急，中午打电话去湖，儿子不在。

　　下午电话铃声响了，我和妻子都神经质地奔向电话机，原来是金兄来电，他说捷捷大约530分。

　　5点半左右捷捷来电，听得出来，电话那一头的儿子显得垂头丧气，他说只有513分，饭也吃不下，辜负了我们的期望，十分惭愧。当妈妈的连忙说：“捷捷捷捷，不要这样，没关系的，赶紧回家吧!”我说：“考好了就不要再多想了，放宽心!”我们嘴上这么说，心里着实高兴不起来。妻子还老是口中念念有词的：“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捷捷考出好成绩。”我却在想：“分都估过了，八九不离十，肯定也好不到那里去了。任其自然吧，听天由命吧!”

　　朋友很多，有的主动问我们有什么“请托”;金兄来电安慰我，他的聪明儿子自然是高分;外甥在电话里说，看来浙江大学已经没有填报希望了，自费生不知道有可能吗?

　　那天的日记我写道：“想想是十分遗憾的，如果捷捷能多考几十分，事情就好办了，填志愿就容易多了。填报志愿是十分复杂的事情。”

　　填志愿

　　到十二日，我们就笨鸟先飞开始商量填志愿的事了。好友y兄在高级中学供职，人又热心，请他来指点迷津自然是不二选择。

　　第一天整个上午，我，捷捷和Y老师在一起商议。晚上我们一家子“研究”到十一点。

　　第二天全天一家子继续商议，下午又请Y兄来，一面和杭州湖州的朋友互通信息，基本商定志愿的填写。根据估分情况，把重点放在第二批(本科)和第四批(大专)。0批不填。第一批三个学校志愿分别是浙大、浙医大和宁波大学，那基本上是“空心汤团”。第二批分别是浙工大、浙农大和葛洲坝水电工程学院(那时浙农大和浙医大都还没有并入浙江大学)。第三批分别为大连铁道、郑州工大和武汉城建。第四批是南京电专、南昌水利和嘉兴浙江经济专科。第五批是南京电专、华北电大和浙江电力职大。第六批依次是浙江工商、浙江财校和浙江税校。第三、第五、六批都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不同的是，这里有国家任务和自费之分。第四批的南京电专，经朋友点拨，我们选择了这样的顺序和专业：电力系统继电保护，发电厂及电力系统和输配电工程，因为这些专业都是管理而不是三班倒。第二天中午在和杭州好友通话后又调整了二批浙工大的专业，选择为通信工程和给水排水工程。在杭的亲戚对我们说，第一志愿是十分重要的;本来我们还准备填房地产的，她说房地产既过剩又高分，不宜。

　　这样，填志愿这件大事尘埃落定。第三天清晨，杭州来电，告知预测分数线：理科 重点545 本科 503 专科 495 自费专475;文科 重点 540 本科505 专科 500 自费专 480。预测分数线低于去年，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捷捷午后去了湖州。

　　十五日中午捷捷回家，下午填正表，又稍作调整，但大多是无关紧要的。捷捷说，湖中预测分数线和杭州的基本一致。

　　十六日一早捷捷去湖交志愿书正表。此时儿子方才如释重负。

　　录取

　　二十二日晚九时后，从杭州传来好消息，儿子的高考成绩是528分，要比捷捷自己的估分高，和金兄的估分不差上下。其中语文105(自估99)，数学103(自估99)英语104(自估100)，物理115(自估108)，化学101(自估107)，除化学外，实际得分均高于自估。一家人皆大欢喜。当时，我对儿子的个性还不是很了解，及至长大成人，他不甚张扬、办事能留有充分余地的个性才为我所认识。

　　第二天妻子和儿子的班主任华超美老师通了电话，华老师说理科本科的录取分数线是494分，张捷高出分数线34分，优势十分明显。我和妻子都喜形于色，我们也和关心我们的亲朋好友分享了喜悦。有的亲戚甚至迫不及待地送上“成才之仪”。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放松心情坐等录取通知了。虽然有时我们也想到儿子那些高才的同学，像王晶、金浙滔，但平心而论我和妻子也都满足了，我们不能拥有“最好”，但我们至少拥有了“很好”，这就是妻子平日里常常放在嘴边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时间飞快地过去了二十多天，八月十五日中午，建华弟来电告知：捷捷已录取浙江工业大学给水排水工程专业，遗憾的是第一志愿通信工程专业由于今年“热透”，最低录取分为541，只能录取第二志愿了。这个给水排水工程专业，既是儿子报考大学的专业选择，实际上也是他终身职业的选择，直至二十一年后的几天，捷捷依然在给水排水工程这个专业里闪光发热。

　　五天后的中午，捷捷一位小学同学来电，说已在邮局看到他的通知。我立马电告邮局的朋友帮我把信取出，并随即骑车去取。

　　三个人一起把录取通知书打开，如同打开命运之门。学校报到日期是下个月的16—17号。期间我们要做的事情，主要就是为张家的第一位大学本科生准备行装，还有就是6日在通达酒店宴请亲朋好友。

　　报到

　　报到那天清晨醒来前，我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好友开了轿车来接我。醒来我笑了笑，根据母亲的圆梦“秘诀”，这应该是个好梦。

　　6时半车发杭城，路上时有堵车。今天同学们都在唱读书歌，堵车也在情理之中。那还是二十一年前，要是放到现在，这车不知会堵到什么时候?

　　跨进校门已经10点多了。先领取报到单和寝室钥匙，外甥帮我们把最沉重的箱子送到寝室。捷捷住4号楼112室，1号床，即靠门口的下铺。然后我们一起午饭，饭后我去省委党校看望建华弟;妻子去了灵隐寺，她是去“还愿”的。

　　下午办理粮户和交费，那队伍太长了，我和妻子挤得好苦，一直到4点才大功告成，计交费2800元，另办伙食卡200元。行前把2000元用途交与儿子，让他明天去储蓄，还另给他250元零花。

　　几天后，捷捷来电说他们这个专业仅一个班30人，为96—1班，他担任了调研委员。妻子又高兴了一阵子。后来捷捷还跟我们说，他这次考分的全省排名是9000多名，在万以内。

　　我们全家是带着基本满足的心情跨越这个人生重要节点的。

　　又到金榜题名时。年年如此。今年和我们当年同样经历的父母和莘莘学子们，此刻或许都在焦急地期盼着决定命运的那份录取通知书。这些年来，高考的一些规则发生了变化，参考的考生和招生人数则逐年膨胀。儿子参加高考的那一年，全国参考考生241万，录取97万;而2016年仅浙江省的考生报名数就达到了30.74万，招生计划总数为27.3万。人数、比例都发生了颠覆式的飞跃。

　　古人云：人生三大幸事，第一是金榜题名时，第二是洞房花烛夜，第三是他乡遇故知。看来这金榜题名要比成家立业要比结交知己更为重要，不知和我当年有一般经历的父母学子是否也有同感?(2017.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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