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之思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母亲节。

　　您在天国的第一个母亲节。

　　去年的母亲节，您躺在医院里，已不能再接听我的电话，我也再没听到过您叫我“霞霞”。那个母亲节，我把08、09年，您来海南照的照片、录的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正如您当年说过的，“再看，我已无法笑出来”。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触摸您的笑脸，碰到的是硬硬的、冰冷的屏。我的泪啊，像决堤的长江水，恣意地流。

　　母亲，想必是说这话时的您，已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只是默默地，像过去六十余年经历的一切苦难一样，您想独自扛起。可是这一次，您扛得很吃力很吃力。您本不丰谀的身体快速地消瘦下来，您永远也不疲倦的双手常常沉重得不想举起。您独处时会不自觉地面露倦容低声叹息。一如既往地，面对着我们，您始终硬撑着，不透一点口风。

　　我们无忧无虑地笑着，说着，玩着，乐着，在您目前，始终当自己还是个孩子，完全没有想到，您也会病，完全没有顾及到您的每句话的话外音。

　　记得08年大雪封路前，您和老爸赶到了海口，等着姨父姨娘来海南过年。到来时已是深夜。第二天一早，您站在学校宿舍窗前，出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

　　当我走到您的身后，您说：“我真的已经站在海口的地面上，看着海口的天吸着海口的空气吗?”

　　我笑言：“是啊!您都在海口睡了一晚了呀!“

　　“真如做梦一般!昨天此时，我和你爸还在争论海口现在穿什么。现在我竟然已站在海口的窗前了。”

　　“现在出行有飞机，方便得很”，我挽着您，轻松地说，“只要您和爸愿意，以后每年的冬天都来海口过。”

　　听了我的话，您没笑，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还不知道再来是几个人呢!”

　　我没深思，简单地认为您是上了点年纪才这么感慨的，遂转移了话题。

　　一直感觉您在我跟前活得更真实。也许因为我是老大，承受能力更强，亦或是我相对弟妹，更早的做了人母，更能体会母亲的心酸吧，您让我看到过和父亲斗气而晕厥的场面，您跟我哭诉过几十年埋在心里的苦闷，你对我回忆过哪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您也让我看到过您很孩子气的一面，可以守着喜欢的韩剧，整夜整夜地看，困了就和衣睡在沙发上，任由电视白花花地闪到天亮。我还见识过您的执拗到过分的坚毅。10年春节，您已经做过大手术并放化疗了两个疗程，身体已极度虚弱。我和老爸按您的嘱咐去武商购置年货。回来才知道我们把您要的半边鸭(新鲜鸭的一半)错买成了腌制的鸭。价格贵出几倍。

　　您嫌我们买的鸭既贵又不新鲜，坚持要换。我和老爸嫌麻烦，想着反正是鸭，各有各的吃法，不想再跑。谁知等我们午休之后，您拖着病躯，挤着公车，去武商换掉了鸭子。

　　当我睡醒来，听着老爸的陈述，看着您疲惫的神情，心里的那份痛楚与敬意化作泪水喷涌而出。也是这份坚毅和果敢成就了我们这个家庭今天的幸福和我们姐弟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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