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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父亲(五)文/苏玉亭

管理员2020-02-04【丧葬文化】人已围观

  一个亲切厚重、坦诚相待的良师益友。

  一个用大爱包容亲人的慈爱父亲。

  我们姐弟三人我排行老二。与温顺的姐姐和听话的弟弟相比,我自小顽皮,像匹脱缰的小马不服管教。家中任何时候杯碎碗裂、纸屑遍地一定是我的杰作。面对我花样百出的捣蛋,父亲从未动过我一指头。但绝不是纵容,而是不厌其烦的循循善诱。

  六岁时,我有一次去小朋友家玩耍,将她家阿姨的一瓶雪花膏全部涂在了我的小脸、胳膊及手脚上,那位阿姨拿着空瓶来家告状,母亲立刻拉着我赔礼道歉,并做了赔偿。父亲下班后听说此事,径直来到我的床前,用一张报纸把我最喜爱的洋娃娃(还是苏联专家送给我的)包起来,郑重地说:“这个洋娃娃我要拿去送人了”。待我大声哭闹后,父亲对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东西,你不愿意别人拿走你的宝贝,别人也不希望你去使用她的心爱之物。孩子你要记住,别人的物品哪怕是一针一线,没有经过他本人的同意绝不允许随意使用,就像大灰狼去抢别人家的小羊,这种行为是非常可耻、可恨的。”接着,父亲又给我讲了当年打仗时毛主席为革命队伍制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讲了八路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优良作风。父亲的教诲我铭记终生,长大后我从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未动过拨打别人小算盘的念头。

  九岁时上四年级,听老师在作文讲评课上表扬别的同学文章写得好我很不服气。回到家我找来一篇姐姐的作文,正在誊写时被父亲发现了,他耐心地倾听了我的苦恼,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写作文、做学问来不得半点虚假。自己作文写不好,就要多观察、多思考。绝不能投机取巧。”第二天,父亲送给了我一个漂亮的蓝皮本子并和我拉钩约定,“每天写一篇日记,不论长短都必须独立完成。坚持一学期,拿不到作文奖以后爸爸替你写文章。”在父亲的鼓励下,我每天一日记,由短到长,由无味到有趣。父亲抽空还给我耐心地指正,和我一起讨论心得。不出半年,我的写作水平突飞猛进,有篇小文还被选登在了《中国少年报》上。从此,我一直坚守着勤学自强的信念。在部队靠勤学苦练获得“技术尖子”的称号,在大学夜夜苦读至深夜,从不敢偷一分钟的懒,终于取得了全优的好成绩。

  1964年,父亲因在一次全院大会上拥护和推行李维汉提出的“民主办学”方针。受到了左倾路线的迫害,被下放去甘肃省甘南自治州夏河县。临行前,父亲把我揽在怀中深情地对我说:“无论爸爸在哪里工作,都希望你要坚强、勇敢。爱学习、爱老师、爱同学。答应爸爸,爸爸不在你身边更要成为好孩子。”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心里默默地对父亲做了一个十岁女孩人生路上最郑重的承诺“一定要好好学习为爸爸争气。”我做到了!那一年的“六一儿童节”,我被选为海淀区的优秀少先队员。8寸大的头像贴在了民大校园最显要的宣传栏上。路人驻足时都点头称赞,真不愧是苏院长的女儿,太争气了!第二年的秋天,姐姐玉平又以北京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北大附中。爸爸用“喜极而泣”四个字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我们姐妹用自己的努力宽慰、鼓励着远在西北的父亲。父亲则用更加勤奋的工作影响、回报着他的亲人们。

  1965年元旦,正值父亲五十寿诞,也是他远在甘南草原独自度过的一个生日。身为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在那一天我特别的想念爸爸。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欢歌笑语,我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摊开纸笔,给我亲爱的爸爸写了一封至情至亲的生日祝福信。当时还不满11岁的我绞尽脑汁把所有知道的祝福话语全部写在了字里行间,最后重重的写下了“祝爸爸万寿无疆”。一周后,我们收到了父亲的回信,在表达了关怀和思念之情后,他极其严肃地要求母亲给我指出两点。一是“万寿无疆”一词只能用于对领袖的祝福,这是一个与政治感情紧密相连的专门语,切不可使用到民间。二是学习要扎实,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特别是将感情付诸于文字时要有据、有度、有理性。

  在母亲的循循善诱下,我理解了父亲的苦心,立即复信认了错。不料,一场有关“万寿无疆”的风波却险些酿成了我家的灭顶之灾。1966年秋季,文革风暴席卷全国,一批红卫兵在查抄父亲的文件、信件时,发现了我的那封“万寿无疆”祝福信件。他们呵斥父亲竟敢同伟大领袖相提并论,教唆子女目无领袖、搞个人崇拜。甚至有人提出要马上成立专案组,将父亲关进牢狱。面对狂风暴雨般的批斗,父亲沉着应对,找出了我的那封“认错”信,并要求他们去家中调查,将他对我的及时批评信件调回,还“事件”以真实面目。感谢上苍!当时参与查抄的红卫兵头头尚有理智,尚存良知。他没有受个别狂热份子的鼓噪影响,当即从甘南赶到兰州我家中查证事实。再次感谢上苍!虽然经历了大搬家(从北京到兰州)和大清查(母亲在文革中也受到迫害),但出于对父亲的挚爱和思念,母亲将父亲所有信件用报纸包好压在了我睡的床下。千翻万找,终于找到了父亲当时批评我用词不当的原始信件。自此,这场四个字的文字风波终于偃旗息鼓、草草收场了。虽然这些信件后来付之一炬,但至今想起此事,仍然心悸不已。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劫后余生有幸啊。

  文革开始后,我们一家被政治运动冲击得四分五裂。爸妈带着弟弟被红卫兵押回了北京。姐姐大串联去了广州,后来又插队去了河西走廊。我和奶奶则留守兰州。两地相隔,父亲用写“检查”时截下的半张纸寄信给我:“老父嘱托,女儿谨记。坚信毛主席,坚信共产党。切不可怨天尤人,切不可浪费时光,积极向上,自学成才。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在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把父亲的教诲默背一遍。从那时起,我便懂得了“坚守信仰是修身养性之根本”,懂得了“磨难之后更要自强”。

  1969年底,我当上了一名当时人人羡慕的女兵。但与所有“后门”兵不同,我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走进军营的。说起来颇具喜剧色彩。我的当兵程序是这样的:蘸着红广告色写了份言辞恳切的“血书”;跑到市革委会招兵办,闯进了正在开会的会议室,将“血书”直接递到了坐在会议桌最中央的领导手中;拿着市招兵办开的介绍信,蹭上一辆开往甘南的便车,经过一整天的颠簸,捂着饿了一天的肚子,在天色已经转暗的傍晚来到了甘南夏河县;在急切盼望见到父亲,却又被告知父亲正在大草原上接受贫下中牧再教育后,一脸郑重的开始向夏河县革委会索要自己父亲的外调材料。这种自己调查自己的方式令所有在场的人吃惊不已。好在父亲人缘极好,他及时地给县委外调办的同志打了电话,请求他们急事特办,又郑重地请求他们安排好我的食宿。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父亲的司机小任师傅把睡得迷迷蒙蒙的我推醒,交给我那份决定我人生第一次选择的外调函:“兹证明,苏克勤同志为犯了走资派错误的好人,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又塞给了我10元钱,在黑暗中把我从夏河送到了完尕滩。我只身拦住从合作到兰州的客运汽车,买了张10元的车票,坐在大客的最后一排,一路被颠的哇哇大吐,终于面色惨白地回到了兰州。脚一落地,精神倍增,我一分钟都不敢耽搁地交上了自己的外调材料。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我于1969年12月26日被批准光荣入伍。万分欣喜之余,我也为父亲的处境长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当兵证明父亲已经没事啦!我的当兵也使一些还在向父亲挥舞批斗大棒的人停止了吆喝!我的当兵让当时仍在心中忐忑的父母在政治上扬眉吐气了一把。记得父亲给我的贺语是“保家卫国,全家光荣。”后来还高兴地给我写了一首打油诗“十五岁小丫不简单,为当兵只身闯甘南。自己给自己搞外调,娇娃不逊好儿男。”由此可见,父亲对我这次自我行动,很是欣喜和认可。现在回想起那一幕,感慨很多。如果没有父亲对我自幼的循循善诱,绝没有我的早熟与自信;没有父亲对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贯赞许和鼓励,绝没有我当时的勇气和魄力。

  1975年,我因病退伍回家,当时很想找个合适的工作就结婚。父亲陪着我在西北民大办公楼前边走边聊,谈人生不能没有理想,谈女孩子更要先学习再成家……在和父亲推心置腹地交谈中,我逐渐冷静下来调正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于次年由单位推荐成为了一名兰州大学计算数学专业的工农兵学员。记得上学期间条件很苦,我每天往返于学校与家之间,父母亲给我买了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为我新购置了学习用的方桌、台灯。在他们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我每晚都要学习到夜里两三点,常常是在父亲的催促下才合书入睡。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以全班第一名的全优成绩毕业了,顺利地回到了中国科学院上班。1977年弟弟玉成也以全省第十一名的成绩考进了兰州大学磁学物理专业,成为了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以后,我又受中科院委派去匈牙利参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举办的计算机软件培训,成绩为五所三十二人之亚军。弟弟又考上了硕士研究生,姐姐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家里喜报频传,使父母的脸上常常挂着欣喜的笑容。

  父亲为儿女们的成长而自豪,我们更为有这样一个像大山一样厚重,像大海一样深情的父亲而骄傲!

  在我们的成长历程中,父亲总是以身教重于言教,对我们人格的形成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巨大作用。他对我祖母的尊重和爱戴让我们很小便懂得了做人要感恩,万事孝为先;他对我母亲的呵护和深情,使我们在处理夫妻关系时都做到了宽厚忠诚;他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优秀品质,鼓舞着姐姐在大学毕业后毅然奔赴兰州市最艰苦的皋兰山小学任教多年;他一生简朴,两袖清风的人格魅力,让我们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始终坚持着清廉的操守,绝没有越雷池半步。

  在我的眼中,父亲是一位亲切厚重,对儿女坦诚相待的良师益友,因为我的每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都有他睿智的建议,我的每一回困惑和痛苦,都在他为我撑起的那片蓝天下得以解决和解脱,次次都能迎来云开日出。

  在我的眼中,爸爸是一个用大爱包容亲人的慈爱的父亲。除了生养我们姐弟三人,父母还养育了我二叔的遗腹女--我的堂姐苏玉仙,抚养了我的小叔叔苏俊鹏(其父为革命烈士)。多次资助我舅妈何楠若(丁浩川之妻)一家和我姑姑苏秀英一家。三年困难时期,河北老家的远亲近邻像走马灯似的来家做客。父母的工资月月告罄、入不敷出。但他们从无怨言,总是笑脸相迎,诚意相送。

  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有一打父亲用浆糊一页页粘成的信札格外引人注目。那是我仙姐姐(苏玉仙)和表妹王俊华(我姑姑的小女儿)的来信。从时间顺序上看,父亲是每收到一封他们的来信便精心地粘贴整理起来以便保存。摸着这打已经泛黄的信件,依稀感到父亲在翻阅、整理时留下的体温。我再一次看到了父亲那颗对亲人水晶般透亮的心,感悟到了父亲对仙姐姐和小华妹妹格外的关注和疼爱。

  我记得非常清楚,1997年元月的一天,父亲在医院从昏睡中醒来,他拉住守在病床前我的手轻声问道:“是仙子吗?”我摇了摇头,他又问:“是华吗?”我说他们今天有事还没来,他叹了口气,目光空洞而离散。我问他“是不是想老家了?”他点点头。“是不是想仙姐姐和小华了?”他闭上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几十年来,父亲用宽广的胸怀将我们姐妹包揽起来,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踏实无忧,使我们彼此亲密无间。他是我们心中共同的蓝天、太阳,永远的大海、高山!

  在我的眼中,父亲既是一个驰骋沙场、直面危情、果敢坚强的指挥员,又是一个历经坎坷、忍辱负重,但绝不言放弃的忠贞战士。他是一个博学、重教、孜孜不倦的智者、学者。他是一个淡泊名利,以奉献为己任的真正的共产党人。

  在我的眼中,我的父亲苏克勤是一个一步一个脚印坚持信仰的理想主义者。是一个仰天敢长歌,泉下无怨悔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安息吧,我最最敬爱的老父亲,如今您的孙儿、外孙女都已长大成人。他们全都毕业于国内一流的重点大学。小虎在自主创业,在中关村科技园中把科技开发公司办得有声有色,可圈可点。琨琨执教于教育战线,多次获得北京市和昌平区的教学大奖,如今已小有名气、硕果累累。菁菁目前在美国攻读学位(硕、博连读),将来定会大有所为。他们都牢牢记住您的教诲“要爱国爱家”,他们一定会像您一样,把赤诚献给祖国,把大爱洒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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