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乸”习俗

　　“哭乸”(nǎ)是罗阳镇(隶属于广东省惠州市博罗县)的一种传统习俗。“哭乸”是何许东西?“哭乸”有两种，第一种是从前姑娘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要“哭乸”来哭叹家中亲人及朋友;另一种是死了人，按照旧式丧礼，妇女要用一块布盖着头面，用“哭乸”方式去哭死人。两种哭法基本相同，不同的是姑娘嫁人的声调带轻快(有时触景生情哭起来也和哭死人一样)。而死了人的哭法，声调则带沉重缓慢，而且中间停顿时，插进“喔喔”的好像喘不过气的凄惨声。“哭乸”如果是哭活着的人叫“叹”，哭死去的人才叫哭。为什么叫“哭乸”?罗阳本地人同别人谈话时，讲到自己阿妈通常说“我阿乸”。另方面女儿哭阿妈时第一句是：“阿妈嘟乸”。我想这可能是“哭乸”这个词语的由来。

　　“哭乸”基本上七个字为一句，虽然有时每句会插多一两个字，但还是按照七字句的基本曲谱来哭的。它分上句和下句，上下句合起来才算一个完整句。因而“哭乸”的句子数，从开始到结束算起来都是双数的。怎样分别上下句?上句最后那个字一定要用仄声字，而下句最后那个字一定要用平声字。在哭的时候，每句哭完上面四个字要稍停顿，再哭下面三个字。这样为了哭起来不拗口，中间稍停顿那个字挟仄声，一般都和句子后面那个字相反。例如新娘在花轿起行时哭的前两句：“花轿起舆龙海往，我今晚流浪过别方……”不过有时也有人用拗口字的。如上面那句她用“我今晚过别方”。

　　“哭乸”的曲谱简单易学，只要学会两句，其他触类旁通，都会哭了。它上句后面的字一定要拉“多--1”(DUO)音，前边四个字后稍停顿处要拉“索--5”(SWO)音;下句则和上句相反，后面拉5音，侧间稍停顿外拉1音。罗阳人用本地话或客家话哭，但其哭时的曲谱基本是相同的。在此应说明一下，它的曲谱并非每句都一成不变的。这和唱山歌一样，文字不同，曲谱也稍有变动，只要不离开基本曲谱就可以了。

　　关于“哭乸”句子押韵问题，据我所知，是很少有合韵的。因为它是上下两句即为一个小单元，它很自由，随时可以结束。同时很多都是出嫁姑娘自己编的，有的编上十句八句，有的编上两句四句，她们认为合韵与否，问题不大，只要哭起来顺口就行了。

　　“哭乸”同唱歌差不多，是一首一首哭的，乸有长有短。长的有二十句以上，最短的却只有四句甚至两句。有的思想较灵活的女人，可以临时借用或创作。例如有一个妇女，她得家婆过世了。她的舅娘来参加丧礼，按习俗这妇女要捧着白布头盖及红头绳等跪着接舅娘，舅娘拿了白头盖和红头绳等要拖她起身。她就哭：“多谢舅娘拖我起，備你回去合家都吉祥。“但舅娘忘了拖她起身，她只好自己起来，哭了临时创作的两句：“舅娘唔拖我自己起，我今后一切都胜赢人。”

　　从前姑娘到了十来岁，就要跟别人学习“哭乸”，但所学的内容并非什么都有，有的还要靠自己创作。如阿英姑娘同嫂子吵架后就互不理睬(土话叫唔搭)。但到了出嫁时一定要叹嫂子，那她只好创作几句插进去：“阿嫂稽友!我同你好久都唔搭，今晚搭转也唔迟。我咸丰四年喊句嫂，你皇帝换代喊句姑。”

　　旧社会重男轻女，女儿受尽委屈，只有在出嫁前一晚“哭乸”时，借以批评亲人。例如阿玉姑娘，她妈对她不好，经常骂她。因此她出嫁时就借“哭乸”来批评她妈：“滚水烫衫喷喷，娘亲闹(骂)女气囤囤。你指手画脚大声闹，乌天黑地吓死人。你猫毛老举(妓)都闹过，抓烂块面失礼人。我看我娘唔公正，重男轻女太偏心。”

　　“哭乸”习俗，并非罗阳才有，全博罗有，而且市区有、全省都有。市区那边是用惠州话来哭的，同时它的曲谱也和罗阳的曲谱相同。它上句最后拉1再滑到6(LUA)，下句最后和罗阳的一样拉5，整句旋律比罗阳的轻快，其他方面大同小异，而个别地方却完全相同。如新娘叹妹妹时有几句是完全相同的：“阿义嘟妹!我系猫狸你系狗，猫叫三声够就牙。今下猫狸过别处，老鼠通夜自由行……”

　　现在没有“哭乸”这个习俗已经很久了。而懂得“哭乸”的人也寥寥无几了。我多方搜索，尽我所知的记忆，以为爱好者参阅研究。

　　正是：之子于归喜亦悲，

　　周公定礼束缚丝。

　　红颜自古惟由命，

　　解放如同得水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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